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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她是死后,成了惡鬼?

yoX葉慎先是看了阮星瀲許久,才淡淡地說道,“他不知道。”

薛暮廷深受打擊,讓所有人都很意外。

也許……薛暮廷對阮星瀲的感情,是他們都想象不到的。

阮星瀲深呼吸一口氣,“孩子沒了?”

“嗯。”

葉慎倒也沒有避諱這個話題,“從太高處掉落,我就算是神仙,也保不住啊,阮星瀲,在場所有人,沒有一個能真的想到,你敢跳下去。”

阮星瀲扯扯嘴角,眼里掠過了意思諷意,也不知道是在諷刺他們,還是諷刺自己。

他們當時起哄,一個一個地鬧著讓阮星瀲跳樓,生怕她不跳的樣子,真是好笑到了極點。

如今阮星瀲真的跳了,嚇傻了無數人,有人當場昏倒的,有人回去后整夜整夜做噩夢的,還有人在家里給阮星瀲燒紙錢,說是害怕阮星瀲回頭變成怨鬼來纏著自己。

葉慎告訴阮星瀲這些人的反應,阮星瀲冷笑了一下,“我挺想去我的頭七現場看看的。”

想去看看這幫當初催著讓她跳樓的人,到底是什么嘴臉。

他們看不起阮星瀲,一個一個地恨不得她去死,現在她真死了,他們怎么反而……開始害怕了?

原來這群沒心肝的東西,也是會害怕的啊?怕擔人命,怕遭報應,那為什么能對活著的人有如此大的惡意呢?

阮星瀲道,“在我眼里,他們都是兇手,一個一個,我都不會放過的。”

在她死之前,所有害過她的人,都要付出代價!

她不知道葉慎是用什么手段把自己救下來的,只知道自己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張臉的主人,就是葉慎。

她便明白,她又沒死成。

說來也奇怪,葉慎總是能讓她死里逃生,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……?

阮星瀲清晰記得自己從天臺跳下去的失重感,風呼呼地灌進她的耳朵里,急速下墜令她睜不開自己的眼睛,最后一眼是傾倒的整個世界,劇烈撞擊,腎上腺素狂飆之下,她連痛意都沒有感知到,便直接兩眼一黑——

等一下,阮星瀲深呼吸一口氣。

在最后昏迷之前,她好像……

看到了一雙,模糊的,猩紅的雙眸。

打斷她陷入回憶的是葉慎,男人看著她白皙的臉龐許久,主動走到一邊,拉開了桌子的抽屜,從里面拿出了口罩,說道,“可以去啊,你把口罩戴上,然后衣服穿大點,盡可能把自己能遮的地方遮住。”

阮星瀲錯愕地看著他,“葉醫生……”

葉慎仿佛是猜到了她要說什么,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。

“你為什么,要幫我……那么多?”

阮星瀲的手指攥了攥,她總覺得眼前葉慎的眼睛和她昏迷前看到的形狀相似,可是在那種情況下,一閃而過的,模糊的畫面,能夠當作證據嗎?

也許是她當時被刺激,所以才會出現了幻覺,又或者是代入了葉慎。

阮星瀲低下頭去,“我已經麻煩你很多次了,葉醫生,我……不知道怎么來報答你。這次雖然孩子沒保住,可是我沒死……”

她猛地抬頭,看向葉慎那雙漂亮又無情的眸子,葉慎平時愛漫不經心地笑,慵懶的眼底卻暗藏著銳利,他像極了會隔岸觀火又冷眼旁觀的人,那為什么……

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那么多次呢?

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……

“你是我的病人,我救你不是很正常,要是覺得太感動,就拿點我感興趣的來報答我。”

豈料葉慎給出的回答無比曖昧,他說這話的時候,視線放在了阮星瀲的臉上,女人從他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。

他感興趣的……難道,不是錢嗎。

葉慎走上前,將口罩外面的透明包裝袋拆開,而后細長的手指勾著口罩兩邊的帶子,就替阮星瀲戴上了口罩。

他的手指碰到了阮星瀲的臉,熟悉的冰涼感讓阮星瀲吸了口氣,她說,“葉醫生,你也要注意身體啊。”

身體?

葉慎意味深長地說,“什么意思?”

“你的手總是很涼。”阮星瀲道,“你是不是平時也熬夜所以手腳發涼?你作為醫生,平時救死扶傷確實很令人敬佩,但同時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啊。”

注意他的身體健康?

葉慎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跟他說這些。

畢竟他從來不需要在乎這些。

男人挑眉,說道,“知道了。你以前也是這么關心薛暮廷的嗎?”

阮星瀲本來臉上還寫著對葉慎的感激呢,結果被他一下子揭了傷疤,女人氣呼呼地說,“葉醫生你怎么這么會戳人心窩子。”

“哦。”葉慎道,“我心想你很會關注一些細節,這顯然是當舔狗的人才會有的優點,應該是在薛暮廷身邊養成的。”

聽著是夸人,怎么感覺有點惡心巴拉的?

阮星瀲皺著眉毛看向葉慎,葉慎就樂了,他很喜歡看阮星瀲氣得不行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,男人下意識拍了拍阮星瀲的臉,這個動作讓阮星瀲怔了怔,還沒回過神的時候,葉慎已經轉身走了,“走吧,帶你去你的頭七看看。光是想象你的頭七會有多少各懷鬼胎的人,我就已經覺得很有意思了。”

******

暴雨如注,電閃雷鳴。

阮星瀲推門而出的時候,看見葉慎頭也不回地扎入磅礴的雨幕中,高挑的身影斧劈開了連綿不斷的雨線,雨水打在他身上又墜落在地面,噼啪作響,而他渾然不覺。

阮星瀲忽然覺得葉慎就像這漆黑一片的狂風暴雨,神秘,冰冷,又危險。

她吸了吸冰涼的空氣,轉身回去了屋子里而后再出來,沖著葉慎喊道,“葉醫生!”

葉慎在雨中回眸,濕冷的眸子看向阮星瀲,見她回屋舉了一把傘走出來,一路小跑著,直筒牛仔褲包裹著她兩條筆直的腿,運動鞋踩在滿是水花的地面上濺起不小的水花來。

她舉著傘跑到了葉慎面前,微微抬高手,把傘朝著葉慎的方向傾斜了一下,“葉醫生,剛還說讓你注意身體呢,你看看你,難怪手涼,下這么大雨不知道打傘,指定要受涼哦。”

她說話的聲音很清冷,混合著身后的雨聲,每個音節聽著涼薄,卻都帶著些許溫柔,而這溫柔一點都不刻意,是來自她的本能。

葉慎想,不怨薛暮廷離了她這般性情大變,是個男人都會被她無微不至的細心和溫柔所圈養。

薛暮廷,恰恰是被慣壞了的最好證明。他甚至以為自己還是對阮星瀲滿不在乎,豈料阮星瀲的好,早已把他包裹得嚴嚴實實,她給得太多又太徹底,才會讓薛暮廷,認為自己是那個例外。

葉慎低笑了一聲,“多謝你啊阮小姐。”

阮星瀲道,“快上車吧葉醫生,再這樣下去你衣服要濕透了。”

她抬頭,葉慎的眼神變了一下。

阮星瀲錯愕,便看見葉慎壓下眼里的所有情緒,來到車邊拉開車門,先是鉆進去遞給了阮星瀲一張紙巾。

“擦一擦。”

阮星瀲喃喃著,“是你該擦才對,你身上濕漉漉的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嘴巴里已經嘗到了血腥味。

阮星瀲動作一頓,看了一眼車子兩邊的倒車鏡,發現自己正在流鼻血。

什么時候流的,她完全不知道……

難道是,病情加重了嗎……

阮星瀲知道自己活不長,如今突然流鼻血,更不是什么好征兆,她拿過紙巾狠狠擦了擦,還有些許血跡留在臉上沒有擦掉,她一邊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,一邊道,“葉醫生,我是不是……快死了?”

也許根本沒有半年,也許明天就會徹底死去。

葉慎沒說話,只是上車,細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,逐漸用力攥緊,像是有什么情緒似的。

阮星瀲喃喃著,“我忽然不是很想死了,葉醫生……我跳樓前看見他們這么對待我,我舍不得就這么死了,我想要他們統統付出代價,哪怕是……”

哪怕是變成魔鬼。

葉慎轉頭看著阮星瀲的臉,眼里似乎有什么暗芒擦了過去,他啞著嗓子說,“有辦法可以讓你不死,但要承受很大的后果。”

葉慎伸手,冰涼的手比雨水還要冷,他摸著阮星瀲的臉,順著一路往下,放在了阮星瀲的脖子上,輕輕一掐,似乎是用這樣的動作來給阮星瀲做一些預警。

預警她要面對的,是顛覆她原本認知的。

阮星瀲的大腦不知為何一片空白。

雙耳嗡嗡作響,心臟狂跳著,有什么警鐘在腦海里猛地拉起了警報。

狂風暴雨,她早已身陷這場狂風暴雨了不是嗎?

又或者,她要的,就是狂風暴雨,她要心驚肉跳,要鮮血淋漓,要自己在腐爛死去的愛情里一遍遍重復折磨,好來感受自己……活著的感覺。

她不怕,不怕死亡,只怕沒有享受到刺激。

阮星瀲沒回答這個問題,只是感受著葉慎冰涼的手指,她笑,“我想不管什么代價,葉醫生總會最后關頭讓我死里逃生的吧?”

葉慎桀驁不馴地瞇起眼睛來,冷笑了一聲,開車朝著阮星瀲的頭七現場駛去,等到下車以后,二人不約而同地摔門而出,這一次,誰都沒有帶傘。

暴雨澆灌,阮星瀲一身黑衣,戴著黑色口罩,只露出一雙眼睛,來到了自己的頭七靈堂。

有男人站在靈堂中央,身姿挺拔,光看背影就能感覺到他有多英俊,阮星瀲皺眉,邊上擦過去一個人。

“我已經連著一個禮拜給阮星瀲燒紙錢了……今天應該能睡個好覺了吧……”

“這賤人不會死了還不肯升天,要報復我們吧。”

邊上人喃喃著,手里還舉著一炷香,“阮星瀲,我們請了大師來做法,還去我們家里看了風水,說你死后怨念深重不肯走,才會害得我們日夜寢食難安,都一個禮拜了,你就算是惡鬼也該鬧夠了!”

阮星瀲聞言,眸光更冷了。